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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建恆專訪黃舒駿 23:00 Sep. 11, 2001

紀錄:民謠流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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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就錄音室前的電視,關切紐約世貿的新聞實況(世界正發生的改變)。回到音樂創作的正題,吳建恆意外聽到A-mei 新專輯中有一首黃舒駿的詞曲創作【愛已蔓延】,其中還有黃舒駿的和聲,黃舒駿訴說1988年進入歌壇,95年之後纔著手為其它歌手制作專輯,有一段時間已經開始在懷念自己全心創作的過去,創作能讓自己再重新活起來……(播出A-mei【愛已蔓延】,隨後談起【改變1995】)

黃舒駿:我可以邊聽邊解釋,提醒大家我們作了哪些巧妙的鋪陳。

吳建恆:對,我很想談這些部份,因為我覺得這實在是太精彩了……(對旁邊宣傳人員)不要再簽名了啦,人家上節目你們一直要他簽名(黃舒駿笑)。

  (背景音樂沈靜下來,逐漸進入【改變1995】的旋律)

吳建恆:其實光是前奏,我想就有很多的安排,因為這首歌曲是用來紀念楊明煌老師,這段前奏給我一種冥想回空的記憶……

黃舒駿:對!我特別選擇這種吉他的彈法,因為楊明煌是非常好的吉他手,我是揣摩他彈奏的方式去呈現這首歌。

【你走了之後沒幾天,鄧麗君也跟我們說再見,張愛玲在秋天度過了她最後一夜,英國少了一位黛安娜王妃】

吳建恆:好,就這一句。你將時間的經過作成一個串連,就在這首歌的第一個開始,我有點忘記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,當時的音樂圈在很短時間內就失去了兩位重要的音樂人?

黃舒駿:相差不到兩個月的時間,楊明煌是在三月、鄧麗君我記得是在四、五月的時候,當然就大環境而言大家對於鄧麗君的事件印象比較深刻,但就我們幾位和楊明煌有深厚情感的人,這兩件事其實同等的重要,甚至我們對於楊明煌離去的悲慟更甚於鄧麗君,但我創作的企圖就是我們個人的情感,也需要去感染給所有人纔是有意義的,否則就在家裡自己寫自己唱就好了,所以在他之後的鄧麗君,是讓多數人感受非常深刻的事。那麼接下來就是97年的張愛玲和黛安娜王妃。

【你最心愛的吉他現在住在我的房間,我最想寫的那一首歌至今還沒出現】

吳建恆:OK,就這一句。這樣切斷會不會對創作者不敬啊?我現在在解剖你的歌(笑)。

黃舒駿:不會,其實我非常喜歡這種方式,我們大部份時間都只是聽過,很難有機會……(吳建恆:對,因為這首歌太特別一定要這麼作),我在設計的時候有太多是超乎聽眾想象的。 我第一次和楊明煌到美國錄音,他買了一把12弦的吉他,我買了一把6弦的,我們各自都把唱片公司給的酬勞花光了,就是用在買吉他,所以這吉他對我的意義深厚。他走了之後留下三把吉他,分別由我們三位好友買下來,我就特別指定要這把曾經跟著我一起到美國錄音的吉他。至於我最想寫的那首歌……我現在還是不能告訴大家,因為那是我和他的一個約定,至今還沒寫出來,也並不是這首「改變1995」,其實我們腦海中都有一種畫面,當時我們談論的方式是,這輩子至少要寫一首像梅花一樣(兩人同時笑)……這樣的』份量』的歌,至於是什麼主題現在還不能透露,但我一直知道要寫這樣一首歌,只是一直沒有寫出來,這也表示了對他的某種愧疚。

吳建恆:所以如果你當時離開歌壇,就對不起這位朋友了。

黃舒駿:所以在寫這首歌的時候,纔讓我再重燃起「有些堅持是必要的」,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行不行,也許在未來的日子裡有一天靈光乍現,就寫出來了。

【Eagles在東京開了復出又告別的演唱會,我在巨蛋幫你聽了desperado,滿臉都是淚】

吳建恆:從這裡開始我就滿臉都是淚了,你真的把歌詞所要的情境,在編曲的時候完全把那氣氛塑造出來,當你唱到Eagles時立刻就在你的編曲裡面感覺到你在看演唱會那樣熱烈的心情。有一點點Eagles的味道出現又有演唱會的氣氛,而其實你就是淡淡地把那句歌詞說過了。 Eagles是你們最愛的偶像是嗎?

黃舒駿:那年95年楊明煌離開我們。95年Eagles在東京開了復出的演唱會,我們所有人都非常驚訝!因為Eagles好象是分開了14年,然後他們的主唱一開埸就說:我們並沒有分開,我們只是take a long vacation,(吳建恆:度了一個長假),一這樣說全埸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……desperado是楊明煌最喜歡Eagles的一首歌,當時我去,心裡想的就是要幫他聽到這首歌,唱完曲目,沒有這首!第一次encore,沒有唱!第二次encore,也沒唱!第三次encore,我已經鼓掌拍到手爛掉了……還是沒有唱!……通常演唱會這樣就結束了……(吳建恆:對!不會再有encore了),結果我那時的感覺就是,一定要努力地帶領全埸所有的人,拜托他們不要讓演唱會就這樣結束,所以我很努力地拍了大約五分鍾以上…..他最後終於出來唱了desperado,然後演唱會結束!……所以當我念到desperado的那一段鋼琴,就是desperado的前奏。

吳建恆:對對對,如果聽眾朋友仔細聽的話,可以聽到這一段前奏。

黃舒駿:聽了之後,我真的是……(吳建恆:在現場)…對!…了卻一椿…(兩人齊聲)心願。

吳建恆:而且滿臉都是淚……你知道黃舒駿要帶領整個東京巨蛋的人一起鼓掌(兩人笑),巨蛋這麼大,對不對!拍了五分鍾他們纔要出來……還好Eagles唱了這首歌,不然又是一個遺憾……(黃舒駿:是!)

【歌壇出了一個張惠妹】

吳建恆:有沒有聽到這一句「歌壇出了一個張惠妹」,然後就聽到她那一聲……最熟悉A-mei的一種tone。

黃舒駿:她的特殊技巧和嗓音。其實我在制作的時候原本想找別人代唱,想找一位很會模仿A-mei的人去學,後來發現A-mei…真的…很難學,包括所有專業的和聲老師都沒有真的可以學得像,那時我也非常焦急,想到她曾經為廣播電臺唱臺呼的這一段,纔在家裡用我自己的方式作一個數字的處理,因為歌曲key並不一樣,必須經過處理纔能融入這個音樂,而且所有人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是A-mei,如果你找一個不像的聲音,整句的張力就會差很多。

吳建恆:為什麼我聽完這首歌會很感動,就是你們作音樂真的很投入,因為每一句都很難作,(黃舒駿:沒錯),如果沒有認真去聽真的感受不到其中的過程,讓A-mei的聲音能跟音樂的調性合在一起,讓這個聲音出來的時候不是乾擾,而是合在一起。(黃舒駿:在音樂性、她的個人特色和音樂的技術上都花了很多心力),除了A-mei,接下來還有一個人,王菲。

【王菲變王靖雯又變回王菲,張國榮終於開心的承認他是個gay】

吳建恆:寫完了這句開始覺得很緊張對不對?!(黃舒駿笑),還沒有得到張國榮的響應吧?

黃舒駿:我們先講王菲好了,王菲ja jam bo的確就是別人代唱的,發現王菲反而是比較容易學的,很多女生都會。我特別寫王菲是因為楊明煌離開的時候,王菲還叫作王靖雯,而且楊明煌幫她制作最重要的前兩張專輯,就是【我願意】和【天空】,所以楊明煌根本不知道王菲改名叫王菲。那張國榮…..其實大家在長久的時間裡面都有諸多的惴測和懷疑,可是他後來真的非常自在而勇敢地表態,他並不是用說的承認:我是!,而是用很多行動去表達他情感的取向,而我覺得這個勇敢的舉動會鼓舞很多人,在歷史上我們的生活環境裡是很重要的一件事。

吳建恆:下面這一段也是我覺得很棒的部份,比方講到Santana,他的吉他……我們先聽一下再討論……

【Santana莫名其妙又紅了一遍,Madonna還是我們呼風喚雨的娜姐,Paul Simon的臉蒼老的令人心碎,Prince宣布他這輩子再也不做音樂】

吳建恆:Santana的音樂其實是先出來,然後纔聽到這句「Santana莫名其妙又紅了一遍」,沒錯,他真的莫名其妙又紅了一遍。

黃舒駿:其實Santana在我小時候就已經是古人了(兩人笑),聽說過去有個Santana但已經不見了,沒想到20年後他會重新再引領風騷。我們在錄音室裡跟吉他手合作的過程中,都會考慮要怎麼彈,我們使用的語言通常是「你彈Eric Clapton、你彈U2、你彈Pink Floyd、你彈Santana……」,這幾位吉他英雄是音樂史上的標竿,代表著某種固定的風格,藍調的,或者是搖滾的,所以我選擇了這一段,一出來我幾乎不用說Santana,大家都已經感受到那是Santana,而且得很小心,又要像他又不能抄襲他,要避開四小節完全相同這件事,所以一進來的時候你會誤以為是某一首歌,但是我們立刻又轉換,讓大家感受到這種味道而又不讓人覺得抄襲。選擇Madonna和Santana的名字剛好有趣味對照,她的確也是近20年流行樂壇一位重要人物。

黃舒駿:Paul Simon一進來時大家可以聽到空檔的聲音,他在過去十年間研究非洲音樂,事實上有一個聲音大家比較不注意到,整首歌我用楊明煌的方式去彈吉他,唯獨在Paul Simon的地方我特別轉換成為他早期、30年前的scarborough fair的彈法。到了最後的Prince,大約十年前宣布他已經錄完500多首歌,從今以後要搞多媒體,不再作音樂了,最後的da na da na da na da na dan就是Prince的招牌……。所以大家快速聽過的四句話,其中包含了很多的想象。我想這一次作這首歌,相當程度很像是用音樂去拍成電影。

【世界不斷的改變、改變,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,時間不停的走遠、走遠,我的記憶卻停在、卻停在那1995年】

吳建恆:好象聽說你真的常停留在1995年的一些記憶,聽到你身邊的朋友這樣告訴我,(黃舒駿笑:真的嗎?),我不知道真的假的?那我現在要講囉!……聽說每次你交了新女朋友,就會帶著她的照片上山給楊明煌看一下。

黃舒駿(大笑):這是太誇張了!(吳建恆:原來這是假的啊?)實在太誇張了!我們每一年都會去看他是真的,他的骨灰壇旁邊就擺了很小的吉他,非常可愛,另外還放了兩個銅板,這是用來擲筊用的。(吳建恆笑:問他專輯會不會大賣?)

黃舒駿(煞有其事地):我就是這樣問他,其實還很靈的喔!(吳建恆笑),有一次我就問他說我作這件事可不可以,總共約七八次他都說不好,但是我後來說「拜托啦我真的很想」,第九次他纔說「好吧」,後來這件事情真的很糟(兩人大笑)。

吳建恆:我是聽誰說的你知道嗎?聽錦鏽說的。(編按:錦鏽二重唱)

黃舒駿(笑):喔真的嗎?沒錯我們每年都一起去找楊明煌,我知道她們是誇張了一點兒,這個笑話已經…(吳建恆:流傳很久了)…其實當她們講的時候搞不好我也自己參與,沒有反對,還跟著起哄,想不到她們已經公諸於世了(兩人笑)……

(編按:此一段落與音樂無關,但我仍記錄下來,因為除了【改變1995】中大家聽得出來不斷不斷蔓延的情緒外,此刻的黃舒駿面對已逝多年的摯友,還呈現了另一種難得的明朗……)

吳建恆:繼續聽【改變1995】,接下來已經發展到2000年了。

【現在不用聯考也可以上大學,不用去美國也喝得到starbucks的咖啡,蛋塔紅了100天,忠孝東路挖了10年】

吳建恆:這幾句都已經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份,不用去美國,真的滿街都是starbucks的咖啡。

黃舒駿:當時我大約91至95年每年都去美國錄音,一下飛機一定要作的兩件事:就是找starbucks、還有一家漢堡店叫作in&out (?),當時就想starbucks怎麼不來臺灣,都要飛到美國纔喝得到,結果它真的來了,(吳建恆:而且非常多家),愈來愈多(兩人笑),真的覺得時代的改變好快,就像以前到了美國一定要衝進Tower Record買CD,那裡真是音樂人的天堂,而現在臺灣也有了……。

【鐵達尼騙了全世界的眼淚,還好我們有自己的人間四月天】

吳建恆:記得鐵達尼的原聲帶當時在臺灣就賣了一百萬張,真是恐怖,還好我們有自己的人間四月天,不然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故事。我看鐵達尼的時候沒有掉眼淚,看人間四月天倒真的很感動。

黃舒駿:我看鐵達尼的時候氣氛真的覺得非常詭異,尤其從船上一個個滾下來那一段,還滾得挺認真的,全場哭得死去活來,我就一個人……那畫面其實滿滑稽的……當然這是共同的情境,你回頭再想也許會疑惑鐵達尼究竟有沒有那麼教人感動,但在那刻當下它真的感動了所有人……

【星際大戰沒有續集倒是弄了個首部曲,教父第四集的可能性我看微乎其微】

吳建恆:星際大戰背後的音樂…(黃舒駿:射擊的聲音)對對!其實你在安排每一句歌詞的時候,並不是每一句都有背景的襯托!但你所作的襯托又非常巧妙地讓整個情境……顯得非常立體。

黃舒駿:其實是反復推敲後,有些需要有些不需要,我也考慮過在人間四月天背後說「許我一個未來吧」,(吳建恆笑:或是在鐵達尼的背景加上那一段笛子的旋律),後來覺得這樣又太繁復了。

吳建恆:這一段談到電影,我想電影可能也是你和楊明煌共同的話題,(黃舒駿:沒錯),纔會在這上面放了這麼多來討論。

【男人不再陽痿,女人拼命減肥,愛滋病不是天譴,復制羊長得也不怎麼特別,大哥大越來越小世界越來越吵手機卻越賣越好,歌星越來越多CD越做越好唱片卻越賣越少】

吳建恆:就你當一個製作人而言,「歌星越來越多CD越做越好唱片卻越賣越少」這句話寫完後有沒有自己都覺得恐怖起來了,(黃舒駿笑:恐怖極了)。

黃舒駿:威而鋼的出現也是一項偉大的發明,在接近2000年的時候,這件事也是95年以前的人所不能想象的,人們後來纔發現有這麼多不美滿婚姻的問題,不是大家談的「個性不合」等等虛無縹緲的話,很多人的問題其實是屬於生理上的,所以這是非常偉大的發明,解救了多少婚姻。

吳建恆:另外在1995年以前擁有一支大哥大是非常不容易的,也是有但就是很大,像水壺型的。

黃舒駿:我可以見證,我就是第一代090-xxxxxx水壺型的那種(笑),而現在愈作愈小而且滿街都是,(吳建恆:不過它真的很吵),非常吵,這一段背後手機的聲音是我用自己的手機一音軌一音軌錄下來的,有幾十種選擇,你把它們全部放進來一定會覺得:真難聽!但現在我們就是生活在到處都有這種聲音的時代。

【喬丹不再飛,好久不見張德培,老虎伍茲今年纔25歲,?斯卡那天李安用中文跟世界說 謝謝!成龍終於用英文興奮的跟好萊塢說 I am Jackie Chan】

(錄音帶換面,這一段提到黃舒駿創作完這首歌,纔聽到喬丹可能要復出的訊息,以及華裔網球選手張德培當時在頒獎時,永遠比旁邊的選手矮一截,然而他站在那兒卻像個小巨人……)

【千禧年地球並沒有毀滅,921大地震倒是把我老家震毀,香港真的回歸,南北韓竟然見了面,我和臺中的距離漸漸的比上海還要遠】

吳建恆:有句話讓我也很感傷,我和臺南老家的距離也比東京還遠,我一天到晚去東京,倒很少回臺南老家,還有南北韓以前是永遠敵對的。「千禧年地球並沒有毀滅」,但發生了今天的這則大新聞,這句話又不確定了,(黃舒駿:對…)

【我還是沒去愛爾蘭,倒是去了紐約,我沒和U2一起表演,倒是看到Woody Allen走在45街】

黃舒駿:愛爾蘭是我夢的故鄉,也想將來會去那邊養老,我覺得我上輩子是愛爾蘭人……(編按:黃舒駿在其它廣播節目中不只一次提到,他曾經喜歡一些樂團或歌手,發現他們巧合都來自愛爾蘭,當然包括U2,也不只一回稱U2的Bono是他哥哥),我一直夢想和U2一起表演,當然,並沒有完成,倒是在紐約喝咖啡時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經過,旁桌的老外說了聲:Woody Allen,我們全都望了他背影一眼,就和電影中見到的沒什麼兩樣。

吳建恆:今後的紐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……好想再打開電視看看最新發展!但這首歌……實在是太長了(笑),我的時間快要不夠用。

【全臺灣都在R&B,全美國都在Rap,只有流行沒有音樂,我看你眼不見為淨也是好事一件】

吳建恆:這一段談到了流行音樂的現況,那個Rap,很精彩(笑)……不過最後一句話好感傷,看不到臺灣現在流行音樂的現狀…(黃舒駿:也是好事一件)…

(編按:在其它廣播節目黃舒駿的訪談中,約略提過從前至今,唱片界必須面對的現況和解決的問題,言談間,還是很高興曾經一起打過光榮的一仗,曾經走過美好的一段時間)

【我沒成為你以為的那個人,真的很抱歉……】

吳建恆:其實今天真的很高興和舒駿聊天,但時間真的已經來不及了,要跟你說聲抱歉,因為一首歌我沒有把它完整地剖析完,(黃舒駿:非常謝謝建恆),那……都怪那恐怖份子啦!!
原本我都已經計劃好今天要談些什麼,但事情就是常常有不能如意的時候,(黃舒駿:沒錯!),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聊聊。這是來自黃舒駿自選輯改變1995,我們今天作了非常詳盡的剖析,也讓所有朋友對這首歌、對創作人在幕後所投注的辛苦……在這裡給舒駿一個鼓勵(黃舒駿笑),非常謝謝你,謝謝舒駿……(訪談近尾聲,音樂仍持續著「世界不斷的改變、改變……時間不停的走遠、走遠……」直到節目最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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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男人……
對他真沒話說(遠目)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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